與海為鄰
住在無盡藍(lán)的隔壁
卻無壁可隔
一無所有
卻擁有一切
最豪爽的鄰居
不論問他什么
總是答你
無比開闊的一臉
盈盈笑意
脾氣呢當(dāng)然
不會都那么好
若是被風(fēng)頂撞了
也真會咆哮呢
白沫滔滔
絕壁，燈塔，長堤
一波波被他笞打
所有的船只
從舴艋到艨艟
都拿來出氣
有誰比他
更坦坦蕩蕩的呢?
有誰又比他隱藏著
更富的珍寶
更深的秘密?
我不敢久看他
怕蠱魅的藍(lán)眸
真的把靈魂勾去
化成一只海鷗
繞著他飛
多詭詐的水平線啊
永遠(yuǎn)找不到線頭
他就躲在那后面
把落日，斷霞，黃昏星
一一都盜走
西班牙沉船的金幣
或是合浦的珍珠
我都不羨慕
只求做他的一個
小小鄰居
只求他深沉的鼾息
能輕輕搖我入夢
只求在岸邊能拾得
他留給我的
一枚貝殼
好擱在枕邊
當(dāng)作海神的名片
或是擱在耳邊
聽隱隱的人魚之歌
曖昧而悠遠(yuǎn)
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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